一個個成功企業家的故事、一句句振奮人心的標語以及充滿智慧的經營哲學。這些都讓你覺得生命滿盈希望和光芒嗎?別傻了,在現實世界,這些東西很可能都只是現代商業體系下似是而非的可笑文化罷了。

  露西‧凱勒薇(Lucy Kellaway)的這部作品,在小說體裁裡可說非常少見。透過一封又一封的簡訊及電子郵件,我們一步步拼湊出故事的來龍去脈,也漸漸看清主角馬汀‧路克穿梭於家庭、事業及生涯教練間的種種荒唐鬧劇。用書中的語言來說,這本小說充滿創新意TM!馬汀就像現代都會中數不清的經理人一樣,具有蓬勃的野心和誇張的自信。他從不認為自己有缺點,工作上急於表現卻又欠缺能力。一旦遇到失敗便將過錯全推給他人,在人前一套,人後又是另一個套,標準的一模兩樣。即使是對待家人,關於他本身的所有利益仍然擺在第一位,包含工作成就、子女學業帶來的虛榮以及他的辦公室外遇戀情。也許馬汀過度膨脹的自我是作者的一種誇飾描寫,但馬汀所象徵的卻是現實生活中,尤其是現代企業文化裏所充斥的一種傲慢。為了在險惡的辦公室競存遊戲中生存並爬上高位,現代人想盡辦法在臉上戴上各種面具,在那些對於追求榮祿上具有利用價值的人面前表現得阿諛奉承,極盡所能配合對方的嗜好,就為了討好對方(Google在這時成了幫助人不懂裝懂的好夥伴)。至於那些無法幫助自己升官發財的人,低劣的人品和傲慢的價值觀便顯得毫無掩飾了。最後,這些忙著追求事業高峰的人們變得自私、驕傲、貪心又令人鄙視。當有一天,秘密爆發(可能你的黑莓機或iPhone被偷),最醜惡的一面被發現,才發現自己什麼也得不到。可笑的是,這些人從來不會因此得到教訓,他們多到溢出來的自信心能幫助他們再度站起,然後重複鬧劇。

  作者在諷刺以主角馬汀為象徵的那些商業人士之餘,對於與現代企業體系及文化相關的那些人物也沒手下留情。馬汀所待的公司便在嘲諷那些沒有內涵可言的企業體。一封封假情假意的郵件絲毫沒有掩蓋虛假眼淚背後的奸詐笑容。高層只專注在雞毛蒜皮的無聊小事上,一味崇尚看似充滿智慧,實則雞肋到不行的經營哲學,最後只搞得公司陷入危機,甚至CEO下台走人。而員工無不算計彼此,在為任務努力的大義下尋覓每一個能往高位爬的踏腳處,並且隨時等著其他人跌下。不少企業家都將政治家的謀略應用在商場上,因為在弱肉強食的社會裡,商場和政界沒什麼兩樣,同樣沒有正向價值,只有虛假和權謀堆砌的寶座。

  讓我感到諷刺意味最濃厚的不是主角馬汀的行為或其公司的可笑日常,而是馬汀的生涯教練─潘朵拉所寄來的每一封郵件。書店裡商管類書籍區永遠都鋪滿了各種教人邁向生涯顛峰的教戰守則,其中不乏成功者的經驗分享和激勵人心的思考哲理,有些甚至被商業人士奉為聖經而暢銷不已。但是仔細檢視這些「正能量」,我們不禁要問,這真的能在現實世界派上用場嗎?我想,可以。但僅限於那個年代,相同狀況和背景下。成功人士的思想和經驗大多只是偶然成功的模式化呈現而已,換個時空背景,相同作法可不見得會產出相同結果,這可不是數學解題,同樣公式帶入可以得到同樣解答,否則為什麼你還在這打滾?那些看似充滿智慧的思考方式,為人們帶來樂觀、積極又無限光明的生活態度,卻可能只是烏托邦式的幻想,頂多拿來包裝自己,讓自己看上去彷彿具備了成功者的人格特質,從而產生超脫實際面的眩目幻覺。潘朵拉的信件裡有各種以開頭字母組合成的名詞,例如:SARAH週期代表人從失敗中到重新站起的過程,分別是Shock, Anger, Resentment, Acceptance 以及Hope。具體內容是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從AngerResentment過渡到Hope哪那麼簡單!這些內容看似智慧無窮,實際上在真的遇到挫折時,很快就能發現這些根本是直指自身荒謬和矛盾的說辭。或許就是因為現代社會充滿太多這樣不切實際的哲理,才造就出一個個「馬汀‧路克」吧!

  然而,我並不想否認這些道理和案例所帶來的正面價值,就像學習歷史,研讀古人的哲學一樣,成功的人事背後必有值得學習的地方。只是更重要的是不可盲目跟隨單一價值,唯有不斷審視自身及環境,在保有初衷的態度下靈活運用所學,才能擺脫那些似是而非中的謬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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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一封封讓人捧腹大笑的電子郵件,你會發現我們身邊都有位「馬汀‧路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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